夏至
2016-05-12 14:26:00
来源:民进连云港市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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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谚曰:夏至水门开。今天夏至却晴而无风。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,那年我在隔壁村子上着三年级,不知道夏至这天是不是星期天,头一天下了下了一夜的雨,反正等到天亮,还在飘着微雨的天,我没去上学。坐在家里,听着左邻呼朋,右邻牵弟呼啦啦都往村东的小河堰去了,坐不住,也飞奔去。

  近村的河堰上住着北面村子一个看林老头,年轻时候闯过关东,后来什么没混到却带着一身的哮喘回村,一天到晚像咸盐吃多了一样,说一句话要喘半天,什么活都不能干,其哥是大队书记,便安排他看堰,姓张,特坏,我们一帮孩子喊他张老齁。村里那个孩子要是哭闹,大人便说,张老齁来了,立停。

  不敢走张老齁那小炮楼前过,便绕了一圈,从河南绕到了河北。河堰上很多人,有人拿着铲子有人端着干瓢还有人提着鱼篓,都是来找雨天里刚冒出来的蝉。夏至这天往往下雨,雨天里泥土松软,蛰伏了一年的蝉在这一天爬出新泥,爬到树上慢慢变成了知了。除了蝉,还有一种叫山水牛的也在这一天出来了。

  我来的晚走过的地方都被别人找过了,没见到一只蝉儿。前面是一个三岔河口,人小水深不敢过可又想到对面人少的地方找。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,村里的一个叔叔喊我小名,问我想过河不,我点头应是。那时候这个叔叔二十多了,在村里为生产队干着挑粪的活计,他父亲会木匠手艺,这活虽算不上轻松,但自主性强,累了可以歇一歇,不像大呼啦干活还要顾忌别人。

  那叔叔把我高高的抱过河,我连裤腿都没湿,其实不应该是没湿裤腿,想必那时候根本就是穿着短裤吧抑或没穿也不可知。找到的蝉没地放,把背心脱了,拔几根草扎起一头,捡来的蝉放到里面。忘记那天捡了多少,反正,把蝉带回家喊着要妈妈给炸了吃,最后没吃成给斩碎喂了鸭子,那年头,没油!人家说冬至饺子夏至面,我似乎记得,别说是面,大概地瓜水都没能好好的喝,那天闹着要油炸知了,大概还被扁了一顿。

  第二年,快到夏至的时候,也是一夜的小雨,一早我听着满村的大人吆喝着往村东的三岔河跑,我也想去,被母亲一把拽了回来。后来听人说,去年抱我过河的叔叔在三岔河那儿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了,舌头伸出来很长。可鞋子却干干净净的摆在树下。第二年夏至,再没有人敢去三岔河找蝉了。

  这人有个弟弟,我也该喊叔叔的,那年他比我大六七岁的样子。以前他都是和死去的哥哥一起住,哥哥死后他夜里不敢一个人睡,便找父母央求我去和他做伴,刚好,家里地方小,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,没地方住,父母便乐不得的我去他那住,为家里腾块地方。三岔河没人敢去了那地方草长得疯了起来。每当暑假我便去那儿割草,每次都是满满的一担草回来,村里的长辈都夸我会割草。

  说也巧,小时候我还和邻居弟兄俩一起睡过,后来,我做伴的那个叔叔,就娶了我邻居的姐姐做了媳妇。不知道怎么,再后来我上班后出差去南京,经过秦淮河的桃叶渡,想起桃叶渡河去见情人,脑子里便会浮起那叔叔抱我过河的情景。

作者:何洪青  编辑:薛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