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人已去 音容犹在
2018-08-24 16:51:00
来源:民进常熟市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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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悼念刘振夏先生

 

  2018年8月7日,我刚吃完晚饭洗衣好碗筷,走到书房里看一下手机微信,翻到苏州花鸟画研究会微信群,映入我眼帘是一则讣告。深切悼念刘振夏同志。我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,这是真实的事吗?打开一看: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、苏州市政协副主席、民进苏州市委原主委刘振夏同志,因病医治无效,于2018年8月7日5时26分在苏州逝世,享年77岁。我两眼发呆,惊愕之余,老泪如雨。

  我随即打电话给苏州友德兄,证实了眼前发生的一切。5日,他感到身体不舒,女儿驱车送他入院住院,到了第三天下午,病情急转。由于肺纤维化,失去弹性,不能呼吸,7日5时26分与世长辞。惊闻噩耗,每一个人都惊惜了。

 

 

  我和刘振夏主委相识于八十年代,是在民进江苏省委换届会议上相识的。那时,他已经赫赫有名,特别在人物画上,在上海滩上已经显赫,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。由于我对中国画喜爱,特别关注中国画坛发展情况。从1981年到1985年五年时间里,电视、杂志、报刊等媒体纷纷介绍刘振夏,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。这时他应该是创造名利双收的绝佳机会。但他与常人不同,一反常人的做法,主动放弃了别人求之不得的大好时机,突然在中国画坛上消失了,特别在他1991年当选民进苏州市委主委后更是消声匿迹了。人们从未发现他发表一幅作品,也没有办过任何画展。中国著名画家方增先说过“苏州多了位政协副主席,中国少了一位画家,很可惜。”我以前在他画展上见他画外,在其他场合很难见到他画。他的画不卖,也不送人,没有一张流入市场,直到逝世。当时我作为机关工作人员到省里帮忙参加换届会议,他已是民进苏州市委的副主委。第一次见到他,个子不高,满头乌发,脸上总带着微笑,他的个子和长相和我老岳父极为相似,所以对他特别好感。尤其他的栩栩如生的人物画,我特别喜欢。我记得有一次他到常熟出席会议,常熟民进的副主委、常熟书画院长画家姚新峰收藏了他一本80年代出版的人物画册,姚新峰对他特别敬慕,听说刘主委来了,把画册带到会议上请他签名,刘主委很乐意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这本画册签上名后,姚新峰喜获之宝,乐极了。

  2016年,军旅画家殷增华在梅李举行殷培华艺术馆开馆,刘主委来了,殷培华、许仁元都是苏州美专的同学,除许仁元回常熟教书任校长外,殷和刘都是中国画坛著名画家。不过刘比他俩高一个年级,是学长。他风尘仆仆赶来出席开馆仪式,足见他们同学之间友谊深厚。刘主委来常熟,是他的女儿驱车送他来的。那时他身体很好,满脸红光,精神上矍铄,和我还一起照了相。他说要送几本画册我,他知道我也喜欢画画。并且告诉我,香港拍卖行要为他办个人画展,回去后要精心准备,香港画展办完后,还要到美国和台湾办。我陪他一起在梅林饭店用餐后,他说下午就要回去,我送他直至离开我的视线,很有依依不舍感觉。想不到一年多时间就离开了我们,我悲痛欲绝。

  刘主委从苏州民进主委退下来之前几年里,已经作好了退休准备,他把所有精力都化在他的绘画创作上和《情画未了》自传创作上,他抽出有限的时间和空间,夜以继日利用三年时间完成了他的自传。在2006年我们有一次苏州开会相见,他告诉我,他出了本书,在香港商务印社出版,已经在香港台湾发行。在中国三联书店也出版发行了。想不到他在即将退休之际千方百计把失去的时间地夺回来,生命与时间赛跑。既画又写书,对生活充满了情趣。我回到常熟后赶紧到常熟新华书店买到了他出版的书,一口气把它读完。他不仅画好,文字也很精彩。他才华横溢,他把一生都在书中记述,我读后为之感动。

  刘振夏出生战乱年代,他的母亲生下他后,不到一年,带着他的哥哥和妹妹就离开他去了四川,在回来的路上,经过贵州发生车祸,他生身母亲和哥哥都在车祸中身亡,唯一妹妹被救活。所以刘振夏一生中母亲是什么样子都没印象。世上都说妈妈好,他经常说他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。

  他的一生都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带大的。特别是他大姨妈,对更他关爱备至。他生身父亲是一位国民党将领顾祝川,也是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的亲弟弟。在他5岁时他的父亲就去了台湾,后移居加拿大。所以他对他的父亲有印象但印象不是很深。刚解放,他就跟着他外祖父刘剑宾一家从江西铅山带外婆、大姨妈、小姨妈和妹妹到了杭州,在杭州呆了5年后又移居到苏州。他的成长都在外祖父外祖母带大的。在“三反”“五反”时,他的外祖父被打成反革命,接受监督。按理刘振夏应该姓顾,但他的父辈都是国民党高级将领,在那个动乱年代可想他的生存境况。外祖父为了保护他的外孙,把顾改为姓他的姓刘。并叫他切记,他不姓顾,姓刘,不是顾赣生,叫刘振夏。这样,刘振夏一直叫到现在。

  刘振夏主委一生历尽苦难,特别是文化大革命,他被关押批斗近10年。这个反动军官的儿子在苏州关押过多个地方,最后被关押在苏州环秀山庄里。他感到前途渺茫,他作了充分的准备,想了却一生,但阎王在他的生死册里没有把他名字划掉,他就不能这样的轻易地死去。自杀没有成功,他的命运有了些改观,撤销了对他的隔离审查,他可回到了四面徒壁一无所有的家,这个所谓的家,唯一有两条长凳搁着板子作为床的13.5平方米小屋。在他命运坎坷不平的冥冥之中,突然有位农民找上了他的门,要为他介绍对象。心恢意冷的他回绝了农民的好意,善良本份的农民执意要帮助他成个家。他拗不过这位农民,提出只要找个种地的农民,到乡下过平静的生活。这位农民介绍的对象就是在苏州工厂里做车工的常熟谢桥乡下农民。在他42岁时,他成了家。不久生下了两个女儿,他起名一个叫“刘乡”,一个叫“刘耘”,意思他和妻子邵瑞宝留在乡下勤于耕耘。有了家庭后,意想不到他的命运出现了改观,他得到了平反,日子一天天好起来。他可以拿起画笔画画了,这时他拼着老命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,尤其退休后,很少见到他。他谢绝了一切,把自己关起来,专心致志搞他的创作。10年创伤,对他的身体带来了无可挽回的伤害,他自己知道有病,也不向任何人透露,只有很少有人知道。他的肺纤维化已经多年。他一边和病魔做斗争,一边和生命抢时间。但绘画事业正时最辉煌时刻,就这样急匆匆地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,使我失去了一位老领导,失去了一位绘画上的老师长而深感惋惜!

  刘振夏当主委后,他来常熟的机会就多了,也是我们见面的时间多了。不是在苏州开会见到他,就是在常熟开会也经常见到他。他没有架子,为人谦虚,脸上总笑呵呵的。每次到常熟,除了常熟民进的领导陪同外,我当时作为机关办公室主任和副秘书长,也在陪同之列。1994年我搬迁到李家桥居住后,刘主委就到我家看望我,并在我家呆了很长的时间同我交谈。那时,我刚搬迁,条件很差,连凳子都没有,也没有倒一杯茶给他喝。刘主委就坐在竹床上同我交谈。他告诉我,他是常熟女婿。他的夫人是常熟谢家桥的一位农村妇女。他说,他也是常熟银(常熟方言,人念银)。刘主委一下子和我拉近了距离。以后,我们经常见面。他是我的上级领导,我经常聆听他讲话。他是文化人,特别在苏州古城保护和文化建设上,他出于公心大声绝呼,甚至不留面情、不怕得罪人,永远是我们参政党人楷模。

  敬爱的刘主委走了,我永远怀念他!

作者:曹浩亮  编辑:薛伟